當一名志愿者，每天起早貪黑從一個郊區趕到另一個郊區，臉上時刻要面帶微笑……在上海，這份聽上去不怎么樣的“工作”已成為5438名95后、00后青年的“第一選擇”。

11月4日，首屆中國國際進口博覽會（以下簡稱“進博會”）正式開幕前一天，上海的火車站、飛機場、各大指定酒店里，到處“人山人海”。人群中，總有一群身穿紅白相間服裝的年輕人穿梭其中，有的幫客人提行李，有的發放證件，還有的手拿記錄本指揮客人乘車。

11月5日至10日，萬眾矚目的全球唯一一個全部展示進口商品的大型展銷會——進博會將在上海著名的“四葉草”場館——國家會展中心舉行。服務這場盛會的青年志愿者們，被稱作“小葉子”。

從2008年“鳥巢一代”橫空出世，到2018年“四葉草青年”擔當重任。10年來，中國青年志愿服務走出了一條以大型賽會為主要歷練途徑的成長之路。

志愿者早就不是“稀奇”項目了

如果說2008年北京奧運會是中國青年志愿者大規模服務賽會的一場啟蒙之戰，那么到了2018年，已經更迭了一撥兒又一撥兒的青年志愿者群體，早已習慣參與各種賽事、會務的服務了。

對上海的大學生而言，世博會、G20峰會、金磚國家領導人會議、世界頂尖科學家論壇，這些或大或小、或長或短的國際大事，都能見到上海青年志愿者的身影。

“四葉草”造型的國家會展中心，因其特殊的地理位置、重要作用等被認為是中國會展界的標志性場地。“四葉草”是車軸草屬植物的稀有變種，在植物界，一萬株三葉草中只會有一株是四葉的，它被認為是幸運的象征。

進博會期間，在“四葉草”場館里服務的“小葉子”有5000多枚，在他們眼中，志愿服務項目早就不像過去那樣稀少了。

“上海的中學生每年都要定期參加志愿服務活動，志愿服務按時長計入綜合素質評價；上海的大學生每年都有志愿服務類的社會實踐活動，暑假還可以在愛心暑托班當志愿者。”上海海洋大學公共管理系教授張祖平告訴中國青年報·中青在線記者，我國成規模的志愿服務活動最早就是從共青團中央1994年發起成立的中國青年志愿者協會開始的，當時，研究生支教團項目被青年認為是特別稀有、特別珍貴的參與志愿服務的機會，引得全國各地高校學生爭相報名。

張祖平說，中國青年志愿者協會最早提供了這樣一個公益渠道，“青年從事這項服務積極性最高，最有熱情，所以從青年志愿者發源。”

在發展過程中，志愿者工作也經歷了沒有人員數據庫、沒有服務標準、沒有培訓、沒有效果評價等野蠻生長的階段，直到今天，“小葉子”工作有序開展，背后的支撐是龐大的青年志愿者網絡。

張祖平此前進行的大規模調研結果顯示，絕大多數青年從事志愿服務工作的動機就是“純奉獻”。在“小葉子”群體中，超過80%的人都已不是第一次做志愿者了。

顛覆傳統，不一樣的“四葉草青年”

從服務角度來講，經過崗前培訓，“小葉子”們早就可以做到用標準的姿勢給客人指路、帶著甜美的微笑回答客人的提問。但中國青年報·中青在線記者注意到，“四葉草青年”與以往大多數賽會的志愿者有一個顯著的不同——他們擅長用高科技手段滿足會場內可能出現的普遍性服務需求。

比如指路。“四葉草”是一棟3層建筑，總占地面積86萬平方米，室內展覽面積40萬平方米，室外展覽面積10萬平方米，含13個小展廳及3個大展廳。如何讓參觀者在3000多家參展企業中迅速找到自己想去的展位，不迷路、不走冤枉路？

這件事，至少有同濟大學、東華大學兩所大學的志愿者在辦。

東華大學機械工程學院教授陸金生領銜的師生志愿者團隊，基于其對人的認知心理標識導向系統的研究，歷時3個多月，對“四葉草”內部標識導向系統進行了優化和提高，力圖讓參觀者“看得懂”。

而同濟大學向進博會輸送的119名志愿者，有相當一部分人活躍在“室內導航定位系統”后臺上。他們將在各個問訊處，指導世界各地嘉賓使用這一系統，成為他們的“導路者”。

只要在手機上下載進博會App，進入App的“導路者”功能，打開后就是國展中心各個場館的縮略圖，輕輕點擊縮略圖選擇出發地點和到達地點，系統就可給出室內導航路線，幫助使用者快速到達目的地。

這款“神器”是同濟大學電信學志愿者團隊的“發明”。同濟大學志愿者姚宜星所在的5人小隊，每天上午和下午都在會展中心各個樓層間穿梭“暴走”，盯著App中的導航路線，鑒定系統的穩定性。

他們認真做記錄，還以問卷形式及時反饋，“只有我們先熟練操作了，在系統正式運行前發現問題和bug，才能在展會期間更好地為各國嘉賓服務。”

此外，在進博會最為關鍵的安保問題上，青年志愿者也拿出了真功夫。上海理工大學的太赫茲團隊志愿者與上海海關聯合開發了“太赫茲波譜液體檢測儀”“太赫茲波普信件檢測儀”，這些完全自主研發的儀器能在0.1秒內檢測出危險液體、危險信件，為進博會保駕護航。

手持式探頭對準瓶身輕輕一掃，0.1秒內即可判斷出瓶內液體是否存在安全隱患；傳送帶探頭對準信件輕輕一掃，就可知里面是否夾帶變異生物種子、病毒等危險物質。

你所不知道的志愿者運作“閉環”

除了那些身穿紅白搭配標準志愿者服裝的“小葉子”，中國青年報·中青在線記者注意到，進博會上還有一大群幕后志愿者。他們有的從四、五月就開始上崗開工，有的駐扎在醫療服務站里，還有的蹲守在電話熱線旁，接洽各種事宜。志愿者工作從招募到培訓、上崗，都有條不紊。

上海外國語大學俄語語言學專業研二學生席明潔已經上崗40多天了。幾百個小時里，95后的她堅守在證件中心的第一線。60多萬張證件，日復一日地進行信息審核、排查。

席明潔記得，她曾經同時打開8張Excel表、3個文件夾，就是為了找一小條數據，“我們把這個過程戲稱為破案！”

制證大廳中的工作人員多是95后，公安干警也多是90后。雖然年紀不大，但大家沒有一點嬌氣。

團上海市委社會工作部相關負責人告訴記者，“小葉子”的招募、培訓和服務效果評價，最終都會輸入上海團組織搭建的志愿者云工作庫中。這個工作庫目前已有120多萬名青年志愿者的注冊信息。

“把志愿者全都‘留’在云平臺上。”該負責人說，志愿者工作早前的做法是——志愿者招來，活動搞完，人就走了。但現在，每一名志愿者都要注冊、登記工作時長，團組織負責落實保障和激勵舉措，“今后，不管項目怎么變，平臺都能提供支撐，所有活動和項目數據都能保存下來”。

據介紹，去年年底，團上海市委發展了14家企業作為中國青年誠信行動（上海）戰略合作伙伴。這些企業分別在衣、食、住、行、用五大領域為上海守信青年志愿者提供45項優惠措施，優惠產品超過258萬份，優惠總值超過1.6億元。

中國青年報·中青在線記者注意到，“守信青年”的一個重要積分渠道，就是從事志愿服務活動。青年最終可以憑借自己的志愿服務經歷參評“上海青年守信志愿者”，甚至可以享受到“免1年房租”的獎勵。

“新時代，青年從事志愿服務的意愿更強烈了，但他們對整個參與過程的閉環體驗、獲得感要求也更高了。我們要做好光鮮表面背后的基石工程，搭好舞臺讓青年展示自我。”團上海市委書記王宇說，團市委還在進博會志愿者群體中成立了臨時黨團組織，在“四葉草”8.1館設立“志愿者之家”，分設宣誓、閱讀、心得分享等若干功能區，“為志愿者加油充電”。